哥哥打电话来,说刚刚给侄子打电话时,他又哭了;我只能淡淡地说,有些事,我们真的很难去帮忙。可是,学期都将近过半了,侄子还是无法很好地适应学校的寄宿生活,实在叫人揪心。
这也无法怪侄子,毕竟他才是一个6岁的孩子。因为,不论老师是多么的温情,生活老师是多么的细心,然而她们需要面对和照顾的,毕竟是四五十个孩子。对于一个6岁的孩子来说,年幼的集体寄宿生活究竟意味着什么,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味;这段经历又会带给他什么,对他今后的人生造成怎样的影响,或许也只有他在将来的路上才能逐渐看清楚。而我,对此是悲观的。所以,当初我很反对哥哥把侄子送到县里上幼儿园。
可是,我也知道,我的反对有多苍白!
做些小生意的哥哥、嫂子,几乎不可能把他带在身边照料——事实上,侄子出生40多天,就开始基本上由他奶奶照料了。这个暑假,当哥哥、嫂子发现6岁的上了好几年幼儿园的儿子还不会数数时,对老家的幼儿园彻底失望,一方面怕孩子“输在起跑线上”,一方面也想弱化“隔代教育”的影响,所以就催着我在县里“物色”一个不错的幼儿园。
然而,使我的反对更显苍白的,倒不是以上这些;而是当前农村幼儿园的现状。
身在农村,这样那样的教学设备的“奢侈”就不指望了;甚至,教室布置得单调了些,活动场地小了些,教学设施简陋了些,也没什么话好说。然而,如果教学设施陈旧乃至破败,油漆脱落锈迹斑斑,甚至还带着些略显尖锐的断口或突起,则叫人不得不担心孩子的游戏安全。毕竟,这是整日嬉戏的地方,防不胜防。
再者,是伙食问题。中午把孩子接回家吃午饭,不是很现实的选择,所以让孩子在学校吃饭就成了惯例。而学生的伙食,向来是以“朴素”闻名的,即使一所月收好几百伙食费的学校,其伙食状况也是叫人无法恭维。在农村,学校本来就不敢(或者说无法)多收钱,那么提供的伙食就只能形容为“寒碜得可怜”了。一碗紫菜汤、两块豆腐干,将就着一顿,那是很正常的事情。长期下来,最直接的后果,是本来鱼肉青菜不忌的侄子,从此后吃饭只要汤不要菜,得了挑食的习惯。
至于农村幼儿园的教学人员鱼龙混杂,不可能开些诸如英语、珠心算这类时髦的课程,甚至让哥哥不满的“不会数数”,我倒不大在乎。
所以,终于我还是无法阻止侄子的小小“留学生”生活。每次把侄子送去学校,他站在教室门口,斜转身看着我,眼中带着无尽的眷恋、委屈和哀求,湿润了眼珠却强忍着泪水没有出声,想拉住我却把双手乖巧地垂在身旁,这场景,叫人看了怎能不心酸?